“大小姐,您还是回祠堂吧。”
小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语气急促,沈昭宁恍若未闻,只是死死扣住门框,指甲几乎嵌入木纹。
屋内,谢惊澜玄色锦袍上的金线刺得她眼眶生疼——
那是她亲手绣的平安纹,如今却成了他向妹妹提亲的吉服。
“尚书大人,侯府世子谢惊澜,前来求娶沈棠棠。”
沈父捋着胡子,满意地点点头。沈昭宁再也按耐不住,露出身形。
他有一瞬眼球不受控制地颤动,立刻转头瞪去,“沈昭宁!跪了一天一夜还没反省,竟敢从祠堂偷溜出来!”
被发现了,沈昭宁没有转身离开。
她抬腿迈进屋内,红着眼睛看向谢惊澜,声音尖锐而颤抖。
“你不是说会娶我吗,为什么向沈棠棠提亲?”
看到她通红的眼睛,谢惊澜心里感到一阵抽痛。
但他很快将情绪压了下去,从怀里取出一张泛黄的《药师经》,指尖拂过页缘焦痕:“这经书,是棠棠在佛前跪了三百多个日夜抄写的。”
沈昭宁瞳孔骤缩——那分明是她被烧毁的经卷残页!
“她为我求来了佛门秘药,将我唤醒,自己却遍体鳞伤。如此深情,我岂能辜负。”
血色从沈昭宁的脸上唰地褪尽。
抄经祈福,以心头血炼药,明明都是她沈昭宁为谢惊澜做的,何时成了沈棠棠的功劳?
……
害怕沈昭宁说些什么,沈父给小厮使了个眼色,准备随时将她带走。
他自己抢先一步开口:“昭宁放火烧了棠棠的屋子,我罚她在祠堂反省,没想到她竟然自己偷跑出来。”
一听沈棠棠差点被伤到,谢惊澜连忙走过去,握着她的手上下打量。
“惊澜哥哥……”?她指尖轻颤,抚过那残破的经卷,一滴泪恰好落在焦痕上,模糊了福泽与康健。
“这《药师经》……我抄了整整一年,每日跪到膝盖淤血……可如今,只剩这一页了……”
她忽然抓住他的袖角,又像被烫到般松开,“都怪我……若我当时放得好些,姐姐没拿稳的烛火也不会掉在经文上……”
这一躲,可把谢惊澜心疼坏了。
他冷笑一声,厌恶地看了沈昭宁一眼,转头柔声安抚沈棠棠。
“这不怪你,不过是有人想抢你的功劳,可惜手段太过拙劣。”
沈昭宁看着谢惊澜,无助地摇头。
她刚想开口反驳,就被小厮动作粗暴地捂住嘴,随后被拖出了屋子。
拖拽间,一枚玉佩从她袖中跌落——
那是谢惊澜当年给她的“聘礼”,如今裂成两半,恰如二人此时的决绝。
玉佩断裂的瞬间,谢惊澜的心脏被无形的手攥得渗血。
他抬手伸向沈昭宁被带走的方向,然而喉咙干涩,终究一言未发。
沈昭宁远远看着他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肉中。
明明是沈棠棠将她抄写的经书烧了,她想阻拦,父亲却将她关去祠堂,跪了一天一夜。
原本以为谢惊澜来提亲,能让她离开这个家。
却没想到,她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