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顾瘫痪男友第五年,向海枝扛着渔筐回家,就见凌墨琛躺在地上,家里又被砸得一片狼藉。
她抄起船桨冲过去时,后脑勺先挨了一酒瓶子。
鲜血顺着发缝往下淌,向海枝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,扑在轮椅前用后背挡住飞来的板凳:“你们别碰他!”
当晚在卫生站缝针时,老大夫直摇头:“姑娘,你这后脑勺要是留了疤,以后可怎么找对象?”
她却盯着吊瓶里晃悠的药水走神。
天气预报说明天有暴雨,明天去市区送外卖补贴会高一点,多接两单,说不定下个月就能把债还清了。
到时候,她就可以和凌墨琛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。
暴雨如注的午后,向海枝在积水里骑行了两个小时,终于到了收货地址——全市最豪华的酒店金廷盛世。
顶层套房外,她刚把东西递给门口的管家,就听见室内传来台球的撞击声。
“琛哥,你这招苦肉计够绝的啊!”
男人的笑声混着冰块落杯的脆响,“自导自演车祸装瘸五年,就为了把那卖鱼妹栓在渔岛上当牛做马?”
向海枝浑身一震,贴着门缝望去。
只见那个每天要她抱上轮椅的男人,此刻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,皮鞋尖抵着台球桌,正用球杆挑起管家递来的雪茄。
哪有半分病弱模样?
更眼熟的是站在他旁边的花臂男——分明是昨天举着棒球棒喊“再不还钱就喂鲨鱼”的催债男!
“听说那丫头真是纪家流落在外的千金啊?”花臂男往沙发上一瘫,金链子在锁骨晃出光斑。
“琛哥你就不怕她哪天认亲成功,反过来收拾你?”
凌墨琛敲了敲烟灰,嘴角扬起向海枝从没见过的讥诮弧度。
“纪家千金?她也配?满手鱼腥气,又恶心又晦气,给初薇提鞋都不配。”
向海枝耳朵嗡的一声。
五年了,她从没听过他用这种刀子似的语气说话。
那个总在深夜替她挑手上鱼刺、夸她“海枝煮的鱼汤比米其林还香”的男人,此刻像个陌生的恶魔。
“当年她故意弄断初薇的手,抢了钢琴冠军还不够,现在又想抢走初薇纪家千金的位置,哪有那么美的事。”
凌墨琛突然攥紧球杆,红木杆身被捏得吱呀作响。
“我装瘸装穷陪她演五年苦情戏,不过是给初薇出口恶气。等下个月初薇拿下继承权......”
他突然低笑,眼尾挑着淬了冰的光,“你们再帮着安排一场‘意外’,让我彻底摆脱向海枝。”
向海枝踉跄着后退,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、分崩离析。
她跌跌撞撞地跑进电梯,被柔软的地毯绊倒,盛大烟火点亮夜幕的瞬间,玻璃上映出一张满是泪痕的脸。
迎着来往宾客奇怪的目光,她如同行尸走肉般爬起来,踉跄着跑出酒店。
雨幕劈头盖脸砸下来时,后颈的伤口开始渗血,混着雨水流进衣领。
她终于撑不住,蹲在酒店台阶下崩溃大哭。
无论如何,她都不愿相信,刚才一脸轻蔑的凌墨琛和坐在轮椅上的是同一个人。
她更不敢相信,自己竟真的是纪家流落在外的血脉!
五年前的记忆突然翻涌:纪初薇嫉妒她的钢琴天赋,仗着家里的背景疯狂霸凌她,逼得她一度想退学。
是凌墨琛挺身而出保护了她,陪她上课,陪她练琴,甚至不厌其烦地帮她养父母补渔网,甚至在她夺得钢琴比赛冠军那晚,用身体替她挡住失控的货车......
可如今才知道,车祸是假,瘫痪是假,就连养父母临死前欠下的高利贷,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戏码。
为了报答凌墨琛的救命之恩,她放弃了知名乐团的邀请,选择留在渔岛上,边照顾凌墨琛边还债。
她白天风吹日晒出海打渔,晚上还要干好几份兼职,每天睡眠不足五个小时。
这样地狱般的日子,向海枝重复了五年。
本以为,坚持到最后能迎来天明,却不曾想自己一直在深渊里原地打转。
可她没有伤害纪初薇,分明是那女人赛前怕输,自己扭断手指后栽赃,而眼前这个男人,竟陪着她演了五年戏!
雨停的时候,向海枝的眼泪早已哭干。
她掏出手机,点开那个备注“纪总助理”的陌生号码,颤抖着手拨了过去。
“您好,我是向海枝。”她仰起脸,嘴角扯出比哭更难看的弧度。
“请转告纪董事长,我愿意做亲子鉴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