爹娘喜静。
马车摇摇晃晃地停在了山脚。
我一袭素衣,只身一人上了山。
我不是个孝顺的女儿,让二老临走前还在操心。
「爹,娘。」
我在他们墓前跪下。
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太多,叫我进退两难。
「女儿要离开京城了。」
「你们放心,假死前,我会打点好一切。看在我的份儿上,陛下想必也不会为难哥哥,只是,我不能常来看望你们了。」
我都想好了,假死前,要留下一封遗书给萧复雪。
遗书上每个字我都反复推敲过,确保那只笑面虎看不出任何端倪。
我只是有点不甘心。
「论才能,我不输朝堂上任何一个人,他们能站在那里议朝政,谈国事,我为何不能?」
「爹,娘,我相信有朝一日,如我这般的女子,也能正大光明地站在朝堂之上。」
忽地,耳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。
等我抬头看去时,正好撞见一个踉跄的背影。
那人头也不回,走得匆忙,不知听到了多少。
一股寒意从心头涌了上来,瞬间席卷了我全身。
「站住!」
我顺着他离开的方向追过去,只看到了一地烧成灰的纸钱。
那块光秃秃的墓碑上,刻着前户部侍郎的名讳。
我记得这位户部侍郎,他没有子女,也没有妻妾,而他在朝中唯一的好友,就是右相。
我正了正神色,快步下山。
小厮候在马车边。
「刚才可有人下山?」
小厮仔细想了想,
「是有一位大人,我还记得他手上提着的那个糕点盒呢,棕红色的,像是揽月坊的点心。」
「派人去查,今日右相是不是去过揽月坊,还有右相那边的动静,时时刻刻都帮我盯着。」
不出一个时辰,我就收到了右相进宫的消息。
这厮当真是一刻都忍不了。
刚抓到我这样大的一个把柄,这位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政敌,就急着去萧复雪跟前告状了。
若是我先一步见到萧复雪,主动认罪,事情说不定有转圜的余地。
要是右相先一步……恐怕今天就是我和我哥的死期了。
我强撑着换上官服,暗暗骂了右相一句:
「小肚鸡肠!」
我和右相的马车几乎是同时到宫门口的。
下马车时,右相脸色并不好看,甚至不敢回头看我一眼。
殿门外的大太监看看我,又看看右相。
他迟疑地出声,
「两位大人今日这是?」
「臣有事启奏。」
「臣有事启奏。」
我和右相同时出声,争锋相对,谁也不让谁。
大太监有些为难,他进殿禀告了一声出来,
「两位大人,都请吧。」
为官五载,我曾无数次踏入这里。
可今时不同往日,这次来,我抱着必死的决心。
倘若牺牲我一人,就能保全宋家所有人,那也是值得的。
刚看见萧复雪的身影,我直接屈膝跪地,
「臣有罪!」
我话音刚落,旁边扑通一声。
右相也跪在了地上,
「臣也有罪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