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敲响了VIP病房的门。
里面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:“进。”
推门而入,喻云驰左手打着石膏,吊在胸前,懒散地靠在病床上,正用他那只完好的右手,操控着遥控器,看一部国外***。
他除了脸色有点白,嘴唇没什么血色外,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,倒像是来这儿度假的。
“喻少爷,”我挂上职业微笑,“您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?”
他慢悠悠地将我从头到尾扫了一遍,眼神玩味:“我以为,你会哭着闹着不肯来。”
看来我那柔弱金丝雀的人设,真是深入人心。
我叹了口气,入戏极快,眼眶瞬间就红了:“你因为阿劭出事,我心里过意不去,自然要尽自己的一份力来补偿。”
言辞恳切,情真意切。
喻云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,半晌,他尾音拉长,带着一丝戏谑:“好热啊,来,帮我脱件衣服?”
我一顿,随即顺从地低下头,伸出手,一颗一颗解开他病号服的扣子。
露出了他缠满纱布的胸膛。
我面不改色地问:“裤子要脱吗?”
这下,换喻云驰愣住了。
但他很快反应过来,嘴角的笑意更深了:“可以。”
我:“……”
行,算你狠。
我心里冷哼一声,手就往他裤子的拉链摸去。
就在这时,病房门“砰”的一声,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。
门口传来一阵低沉又烦躁的咒骂:“都他妈别拦着老子!我倒要看看他伤得多重,天天给我哥找麻烦!”
是秦劭。
我身体僵住,手还停在喻云驰的病号裤上。
整个世界,瞬间安静了。
我后背的冷汗“刷”地一下就冒了出来。
还是喻云驰率先打破了这死一样的寂静,他笑盈盈地抓住我的手,从他裤子上拿开,语气亲昵得能滴出水来:“好好,人多,咱们等会儿再脱。”
下一秒,一阵凌厉的拳风就朝他面门砸了过来。
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,挡在了喻云驰身前。
拳头在离我脸不到一厘米的地方,堪堪停住。
我松了口气。
我现在是喻云驰的陪护,拿了秦梵砚天价的支票,就得保证雇主的安全。
职业道德,我还是有的。
“沈!微!好!”
咬牙切齿的声音,在我耳边炸开。
我尴尬地抬头,对上秦劭那双气得通红的眼睛,干巴巴地笑了笑:“秦少爷,下午好啊。你怎么在这儿?”
称呼必须改。服务对象换了,得有这个觉悟。
秦劭一把攥住我的手腕,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,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!”
喻云驰在后面凉凉地挑眉:“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?”
“闭嘴!”秦劭冲他吼了一句,另一只手猛地掐住我的下巴,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,“沈微好,我问你,你为什么在这儿?”
我沉默了。
总不能说,是你哥花钱让我来的吧。
我眼珠一转,开始***:“我……我跟喻少爷一见如故,他受伤了,我于心不忍,就来照顾照顾他……”
喻云驰在后面非常配合地接了一句:“是啊,一见如故。”
秦劭的脸彻底冷了下来,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:“一见如故?沈微好,这么多天不接我电话,不回我消息,就是为了来照顾他?”
我抿着唇,不说话。
喻云驰“啧”了一声,火上浇油:“秦劭,你别凶她。”
秦劭猛地转身,一把拽住喻云驰病号服的领子,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关你屁事?”
跟在秦劭后面的一个朋友赶紧上来打圆场:“劭哥,劭哥,消消气。可能……可能是咱们微好吃醋了,故意惹你生气,想试探试探你在不在乎她呢。”
秦劭动作一顿,侧过头看我,眼神里带着一丝怀疑:“是这样?”
我挠了挠脸,含糊不清:“这……我……”
“跟我回去。”秦劭的语气不容置喙。
“不行。”
“不行。”
我和喻云驰异口同声。
开玩笑,工作还没完成,支票被秦梵砚收回去怎么办?
秦劭气得反笑,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:“沈微好,你闹什么脾气?绿老子绿上瘾了是吧?”
他朋友也小声劝我:“微好,劭哥帮灵灵,其实就是看她像以前的你,说到底,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啊。”
我听得脑子嗡嗡的。
这帮人的脑回路,是不是都有点不正常?
我烦躁得不行。
前期那单纯痴情的金丝雀人设,演得太成功,导致他们现在都以为我是在吃醋,在耍小性子。
就在这时,我灵光一闪。
我猛地捂住脸,肩膀开始***,呜咽地哭了起来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我一边哭,一边抽抽噎噎地说:“阿劭……你伤了人,就是你的错……我要留下来,替你照顾喻少爷,替你赎罪……”
秦劭蹙起了眉,目光死死地锁着我。
他那帮朋友则露出了了然的神情:“哎呀,我就说嘛!咱们微好还是那么善良!劭哥,她就是想替你分担,你别生气了。”
“妈的,要你赎什么罪?”秦劭低骂了一声,拽着我的手腕就往外拖,“老子找十个八个护工来,伺候不死他!”
守在病房外的保镖立刻上前,拦住了我们。
病床上传来喻云驰慢悠悠的声音:“秦劭,要走你自己走,别带走我的人。”
秦劭冷笑:“她沈微好是老子的女人,这事儿他妈的谁不知道?”
“哦。”喻云驰轻笑一声,“那你问问她,她愿不愿意跟你走?”
所有人的视线,齐刷刷地落在了我身上。
我深吸一口气,用力把自己的胳膊从秦劭手里抽了出来。
我抬起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,直直地与他对视,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委屈和决绝:“阿劭,对不起……我必须留下来,替你负责。”
秦劭站在原地,死死地看着我,胸口剧烈地起伏着。
空气安静到令人窒息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我低下头,喃喃地重复了一遍。
秦劭定定地看了我几秒,然后猛地转身,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去。
他那帮朋友也赶紧跟了上去,最后一个走的时候,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:“沈微好,跟劭哥低个头,服个软,有那么难吗?”
我没说话,继续扮着伤心欲绝的样子,转身回了病房。
然后,就对上了喻云驰那双意味深长的眼睛。
“哎呀,”他轻描淡写地开口,嘴角噙着一抹笑,“装得真像。”
我瞬间收起眼泪,面无表情地白了他一眼,拿起桌上的苹果,开始削皮。
老娘现在是你的陪护,又不是你的金丝雀,不用再对着你演戏了。
“秦梵砚给了你多少钱?”喻云驰随口问道。
我装傻:“谁?”
他也没再追问,摸出手机开始玩。
病房里很安静,只有我削苹果的“沙沙”声。
削完苹果,削梨子。
削完梨子,削桃子。
……
突然,一个手机屏幕怼到了我眼前。
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视频,灯光昏暗,人影晃动,背景音乐吵得人头疼。
视频里,一个苗条的女孩,正坐在一个男人的大腿上,娇滴滴地喊着:“劭哥……阿劭……”
是秦劭和蒋灵灵。
我假装没看见,想把头扭开。
下一秒,画面突然一转,包厢里的人毫无征兆地打了起来,酒瓶乱飞,哀嚎遍野。
我猛地站起身。
秦劭又他妈打架了!
我扔下水果刀,拔腿就往外跑:“我去上个厕所!”
跑到走廊拐角,我立刻给秦梵砚拨通了电话:“秦总,秦劭在煌季阁打起来了,看样子挺严重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然后传来一句冷淡的:“知道了。”
我没挂电话。
直到手机收到一条银行短信,提示到账五万元,秦梵砚才挂断了电话。
我心满意足地揣好手机,回到病房。
“我以为,你不会再关心他了。”喻云驰冷不丁地开口。
有钱不赚王八蛋。
我“唉”了一声,语气沧桑:“到底……有过一场。”
我哼着小曲,开始剥荔枝。
结果喻云驰又开口了:“我也想去凑凑热闹。”
我手一顿:“你疯了?万一秦劭失手,把你那只完好的手也给废了怎么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