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感情地在狭小的空间内响起:
"滴滴——生命体征稳定,处于安全阈值。"
紧接着,一个指令声传来:“执行唤醒协议,打开舱门。”
"咻——"
伴随着轻微的气流声,覆盖在休眠舱上的厚重舱盖缓缓滑开。
刺眼的白光逐渐消退,徐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。
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、泛着冷冰冰金属光泽的白色天花板——这绝非他熟悉的“镜界”。
他正躺在一个造型流畅、充满未来感的休眠舱内。
舱门完全打开,冰凉的空气猛地灌入,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。
他挣扎着想撑起虚弱的身体,一股强烈的被窥视感陡然袭来。
他猛地转头看去——
一个身材异常肥胖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不远处,目光锐利地锁定着他。
男人像一只塞得过满的胃……麻袋,紧绷的衬衫纽扣危险地勒在圆滚滚的肚皮上,露出底下金灿灿的背心。
稀疏的头发勉强覆盖着油光发亮的头皮,当他咧开嘴时,几颗镶嵌的大金牙在冷光下格外醒目。
“醒了?”男人的声音刻意放缓,带着一种虚伪的温和,“欢迎回来,徐峰。”
“你…是谁?”徐峰的喉咙干涩发紧,声音嘶哑,“我父亲呢?他在哪?”
男人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,肥短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了敲休眠舱冰冷的金属边缘:
“我是你父亲的老朋友了,你可以叫我金盛。至于你父亲嘛……”
他故意拖长了尾音,那语调让徐峰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。
“唉,镜界崩溃得太突然,他的意识体…受到了严重的损伤——”
“他在哪?!”徐峰粗暴地打断他,声音嘶哑得几乎变了调。
金盛侧了侧臃肿的身体,让开了视线。
在徐峰休眠舱的右侧,另一个休眠舱静静地躺着。
半透明的舱盖下,可以清晰地看到父亲徐建仁毫无生气的面容。
他的胸口几乎看不出任何起伏,那些在“镜界”中还显得生动鲜活的皱纹,此刻如同凝固的石膏,覆盖在苍白僵硬的脸庞上。
“不可能…”徐峰低吼一声,不顾一切地扑向父亲的休眠舱,动作猛烈到撞翻了旁边一架输液设备。
玻璃瓶砸在地上碎裂的刺耳声响,立刻惊动了门口两名如同铁塔般的保镖。
他们反应极快,肌肉虬结的手臂如同铁钳般瞬间按住了徐峰的双肩,将他死死固定在原地。
金盛的金牙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,他脸上堆起假惺惺的关切:
“别激动,孩子。你父亲只是…暂时睡一会儿。会醒来的,别担心。”
“怎么才能让他醒来?!”
徐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,他死死攥住父亲休眠舱冰冷的边缘,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剧痛,但这算不上什么。
金盛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,慢悠悠地擦拭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。
“加入梦公司。”
他肥胖的身体微微前倾,带着一股令人不安的高贵香水喷在徐峰脸。
“协助研究出唤醒他的方法。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,”他刻意强调着这份“情谊”。
“我会动用最高权限的医疗资源来维持他的状态——当然,这需要时间,也需要…大量的投入。”
他那只肥厚油腻的手掌重重地压在徐峰瘦削的肩头,带来沉甸甸的压迫感:“你可能需要三年…或者五年见不到他。”
他镶着金牙的嘴角微妙地向上扬起,形成一个虚伪的笑容,“但孝顺的孩子,为了父亲,这点等待应该能忍受,对吗?”
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,徐峰的目光死死锁在父亲苍白如纸的脸上,仿佛要穿透那层冰冷的玻璃。
几秒钟的死寂后,一个嘶哑的字从他喉咙里挤出来:
“我答应。”
“明智的选择!”金盛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,他变戏法似的从旁边保镖手中抽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合同。
洁白的纸张右下角,那枚印着“梦公司”徽记的火漆印似乎还带着灼热的温度。
徐峰的目光掠过那些密密麻麻、如同蚁群般的条款,手指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,在签名栏用力地写下了“徐峰”两个字。
金盛满意地弹了弹手中的合同,金属袖扣在冷光下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。
他对着门口抬了抬下巴:“带新人去换装。”
“嗒、嗒、嗒…”
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响起,精确得如同机械钟摆。
一个穿着剪裁利落、纽扣一丝不苟系到最顶端扣眼套装的美女走了进来。
当她伸出手指向角落的衣架时,徐峰敏锐地注意到,她的右手小指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弧度弯曲着——那明显是陈旧性骨折后错位愈合留下的畸形痕迹。
“陆梦婷。”她的声音冰冷、锐利,像被精心打磨过的冰锥。
“可以称呼我陆秘书。”
一股本能的警惕让徐峰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。
这个女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。
当她抬手指示衣架方向时,袖口微微滑落,腕表光滑的表面瞬间反射出一张模糊的、似乎是儿童照片的影像。
“C级制服。”陆梦婷将一套折叠得棱角分明、仿佛刀削斧劈般的衣物递到徐峰面前,语气没有任何起伏。
“工牌内嵌定位芯片。更衣时间:三分钟。”
小说《破镜求真》 破镜求真第3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