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，我像往常一样背起书包。
一直对我态度冷漠的姐姐忽然出来了，她对我招招手。
「路上小心。」
我点点头，转身离开。
昨天偷听到的心声，像毒蛇一样缠绕了我一整夜。我没有走向学校，而是闪身躲进了堆满杂物的阴暗角落。
终于，门内传来了动静。
先是窸窸窣窣，接着，一股刺鼻的令人作呕的气味，丝丝缕缕地从门缝里钻了出来。
是煤气！
果然姐姐……
透过狭窄的门缝，我看到姐姐站在厨房中央，她手里攥着一个廉价塑料打火机，身影显得异常单薄。
姐姐忽然哭了，小声地抽泣着。
「十年了……赵天勇，你不是人……」
「那年冬天，你赌输了钱，债主逼上门，你把我推进那个黑漆漆的包厢……你说，我要是不从，就把小婉卖掉……」
……什么？
为什么姐姐从未给我讲过？
我的呼吸仿佛骤然停止。
「这事不知道怎么很多街坊邻居都知道了，她们表面乐呵呵，背地里说我是人尽可夫的***……可我能怎么办？我能怎么办？」
姐姐缓缓转过身，我看到了她满是泪痕的脸，那双曾经明亮灵动的眼睛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绝望。
「周芸……下一世，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好吗……」
姐姐的眼泪忽然大颗大颗滚落，
「小婉……我多开心你是我的妹妹，我又多恨你是我的妹妹，我们为什么要出生在这样的家庭？」
「我不想恨你，可是我做不到不恨你！」
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才没有痛哭失声。
那些姐姐独自承受的屈辱痛苦，那些她为了保护我而默默咽下的血泪，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更加沉重。
姐姐理应恨我，如果不是我……她现在应该和白露姐一样，过着光风霁月的生活，勇敢追梦。
她举起打火机，脸上是一种即将获得解脱的、近乎虔诚的平静。
「吧嗒。」
一声轻响。没有预想中的火焰冒出。
她愣住了，不敢置信地又用力按了几下。
依旧是徒劳。
就在她看着打火机，眼神从茫然转向更深绝望的那一刻，我再也无法躲藏下去。
我猛地推开虚掩的门，浓烈呛人的煤气味扑面而来，我不管不顾地冲进去，从背后死死抱住了她。
「姐——！不要！不要啊！」
眼泪汹涌而出，我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嘶哑变形。
姐姐的身体在我怀里剧烈地一颤。
「是我！打火机是我换掉的！」
我哭喊着，语无伦次：
「对不起！姐！对不起！都是我不好，是我连累了你！如果不是为了我，你早就跟白露姐走了，你会站在舞台上，你会发光……你不会被赵天勇欺负，不会被人骂……」
我把脸埋在她瘦弱的脊背上，感受着她的颤抖，。
「你不能死……姐，我不能再看着你因为我死了……我错了……我知道错了……」
姐姐缓缓地转过身来。
她看着我，空洞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。打火机从她颤抖的指间滑落，「啪」地一声掉在地上。
她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最终却只是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。
她抬起手，似乎想摸摸我的头，就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，可手指到了半空，却无力地垂落下去。
我们姐妹俩，就在这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房间里，紧紧相拥，抱头痛哭。
小说《姐姐，下辈子别养我了》 第5章 试读结束。